他忽悠人也很有一套，經(jīng)常把人繞得轉(zhuǎn)不過彎來。不過那也是口頭上繞繞，現(xiàn)在要寫在紙上形成文字的東西，只需者反復(fù)研讀總能看出點破綻來。

        墨珣以“人無有不善，水無有不下”開篇，輔以“惻隱之心，人皆有之”，再提及“人之所不學(xué)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慮而知者，其良知也”。這么一寫，他的論點便點明了。而后他把性善論和“仁政”相掛鉤，舉出孟子對齊宣王所說：“王如好貨，與民同之”。又寫到“人人親其親，長其長，而天下平”。論據(jù)齊全之后，墨珣將一眾孟子所說的觀點整理在草稿紙上，之后標(biāo)注上大點小點，在稿紙的右側(cè)寫小字以自己的話使論據(jù)來證明論點。檢查無誤后，這才將文章重新謄抄到卷子中。

        這次他交卷也沒比旁人快上多少，卻仍是第一。雖然《孟子》他反復(fù)研讀，甚至還畫了重點，但并不代表別的考生沒有這么做?，F(xiàn)在在場的考生都是經(jīng)過第一輪選拔上來的，本就比第一輪那種考生參差不齊的情況要好了不少。

        墨珣身體素質(zhì)好，等到交了卷，由衙役領(lǐng)著到了偏廳，也不多話，只安靜地坐著等銅鑼聲響。

        此時將春不春，天亮得晚，暗得早，墨珣只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就覺著差不多是要考完了。他又坐了片刻，將考籃中的干糧掰成小塊往嘴里塞。倒也不是餓了，就是沒事干，手上或者嘴里總得干點什么，好打發(fā)時間。

        墨珣也不敢隨意跟人搭話，恐有作弊嫌疑。再加上他年紀(jì)小，身量未展開，在一眾考生之中顯得格外嬌小?？紙霎吘共皇鞘裁催m合閑談的場所，交了卷在偏廳里的考生也都安安靜靜地候著，沒人敢先開口說話，唯恐這就被取消了考試資格。

        這次是敲過了銅鑼，倫素程才從考場里出來的。墨珣見他這回比上那次還要嚴(yán)重，整張臉?biāo)姿椎?，連嘴唇都褪去了血色，不由得心里一驚。等一出了考場，墨珣趕忙問道：“大哥，你還好吧？”

        倫素程原是想應(yīng)話的，張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響，只得面前抬起手?jǐn)[了擺。

        墨珣見他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立刻往外頭看去，想看看倫府的人在哪里，好把倫素程先送上馬車。倒不是墨珣攙他不動，就是現(xiàn)在人多，倫素程若是倒在了門口不太好看了。

        “墨珣少爺?！苯裉靵淼氖茄┧桑诓贿h(yuǎn)處對墨珣拼命招手，又一個勁地往里頭鉆。這三兩下便到了墨珣跟前，一見墨珣沒什么大礙，這才去看兩眼中已經(jīng)有些潰散的倫素程?！八爻躺贍斶@是……？！”雪松第一次見到這情況，當(dāng)即嚇得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雪松你先，幫我把大哥扶到車上去?！蹦懗R車處看了一眼，見素華也跟了過來，便沖他點點頭。

        倫素華看了看素程，又看了看墨珣，抿著嘴笑了起來。他趕緊伸手接過墨珣那邊，將倫素程架住往馬車處拖。他去年考試的時候是跟著學(xué)堂里的幾個同學(xué)一起來考的，當(dāng)時大家出了考場一個個都半斤八兩，全都是軟腳蝦，沒了可比較的人，誰也笑話不了誰。但倫素程不一樣啊，他跟墨珣一道來考試，墨珣全須全尾的，素程已經(jīng)完全癱了，這怎么想都覺得很好笑吧？

        墨珣見倫素華抿著嘴，笑得眼睛都彎了，也不由得給了他一個眼神。兩人對視了一番，倫素華終究是忍不住朗聲笑了起來。好在倫素程已經(jīng)懵了，完全由著人擺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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