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成低下頭，手指捏著檢查報(bào)告的時(shí)候，耳朵上的助聽器毫無預(yù)兆地滋了兩下，他突然一下什么也聽不見，又被水漫過頭頂。

        他沉默著，直至助聽器恢復(fù)正常，他聽見david的聲音：“你說的這些話好像在懷疑什么，你懷疑他的愛？回答我，你在質(zhì)疑他對你的愛？”

        陳牧成沒有出聲，輕微地?fù)u了搖頭。這在david看來是否定。他在電腦上操作起來，一道影子越過陳牧成，投在陳牧成面前。

        白墻上楊乘泯坐著，背脊單薄，不知是被david何時(shí)保存下來的錄像，陳牧成透過眼前這面墻，看他跟說他，說他，說他和他。

        他講得很慢，并不想很快地結(jié)束這段回憶，也講得很淡，從一個(gè)普通的夏天，有個(gè)男孩兒住進(jìn)他的家里開始。

        “我總認(rèn)為我對他不夠好，是因?yàn)槲仪匪芏?。后來我懷疑，這里面是不是摻雜了一點(diǎn)別的不存粹的東西。可他叫我哥，我也分不清到底什么是什么?！?br>
        “我們稀里糊涂地在一起了，稀里糊涂地做一些不該做的事，稀里糊涂地犯一些錯(cuò)。他說他是因?yàn)閻畚也抛屛业膵寢岆x開我，我不懂，我獨(dú)身太久了，我可能缺乏健全的感情觀念，但愛是這樣嗎？如果這是愛的話，難過和痛苦是愛必須的饋贈嗎？”

        “我的媽媽和他處在一個(gè)平等的天秤上，我掂量不出要給誰加碼，才能免除或者減輕我的負(fù)罪。有時(shí)候我也想從那面窗前跳下去，孩子和母親還有一根無形的臍帶，是只有死亡才能了斷的牽扯，我應(yīng)該墜落在那里，這樣才能對得起我生而為人。我是輕松的，但我又認(rèn)為這對他太不輕松?！?br>
        “我害他失去聽覺，我后知后覺明白過來，我是于他而言人生多大的加害者。他殘缺的開始由我一手造成，我至今找不到他在哪，我不敢試圖想象他是否對我存在怨恨?？晌以鴮λf過恨?！?br>
        “我的良心上一直過不去，也飽受著一份同等的我不知道該將一切怪罪背負(fù)給誰的折磨，對他也對我的媽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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