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鋪剛收起來，病床忽然有了動靜，陳可心上前查看，只見燕蔓青的神色痛苦，她眼周還有很重的青紫淤痕，嘴角是破的，面色皺起來看得陳可心更揪心十分。

        李如切伸手按了一下鈴：“要醒了?！?br>
        燕蔓青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眼前忽黑忽白，耳朵里的聲音像從很遠(yuǎn)的地方飄過來似的，很朦朧，渾身散架重組過一般又痛又麻，忽然一道灼目的白光從她眼前劃過，她緊緊閉了一下，然后慢慢睜開了眼。

        這一次總算可以聚焦了，她看見一個(gè)人影上前來，湊在她眼前，從模糊的輪廓緩緩變清晰。她終于看清楚這張臉，忽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努力伸手想去碰碰，真怕是假的。

        陳可心捉住她的手貼在臉上，眼角滾落下兩顆熱淚，喃喃叫了一句：“媽?！?br>
        李如切一邊跟責(zé)任醫(yī)師談話，一邊瞥陳家母子，心里有一剎很奇怪的感覺，他收回目光，繼續(xù)談話。燕蔓青現(xiàn)在已無大礙，只需靜養(yǎng)，李如切看他們這樣，也不便打擾，于是先行離開了。他把門合上，手機(jī)又震了兩下，他閉了閉眼才打開來看，看完便趕去母親的病房。

        鬼門關(guān)前走一遭，燕蔓青感覺自己也算是經(jīng)歷遍了這些生老病死，她心里很平靜。陳可心替她把床搖起來又墊了個(gè)枕頭，期間他總看燕蔓青的臉色，而燕蔓青的神色并不大像一個(gè)昏沉的病人，她望著陳可心，眼神格外清明，又格外憐惜，還有八九十分暗悔。

        待母子二人都安定下來，燕蔓青的眼角無聲滑落一滴淚來，陷進(jìn)她的頭發(fā)，尋不著蹤跡，像她這十幾年的徒勞，不過一場虛妄。

        “可心，媽媽對不起你。”

        這些年，她說過無數(shù)次這句話，可唯獨(dú)今天這一句，陳可心知道，她是誠心實(shí)意的。

        陳可心欲言又止，努力睜了睜眼，才迫使自己不落淚，他怕自己哭又引得燕蔓青哭，不過眼眶卻是通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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