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密室星圖

        帝國歷三百七十二年，永鎮(zhèn)元年，三月十五，未時初刻。

        觀星密室。

        周衍隨著無聲引路的影衛(wèi)踏入此地時，心頭不由得微微一緊。身為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他并非首次踏入這深藏地下的秘所。先帝晚年偶爾也會在此召見他，詢問星象徵兆或歷法疑難。但今日，踏入此間的氣氛截然不同?？諝庵兴坪鯕埩糁撤N難以言喻的凝滯感，彷佛時間在此地的流速都與外界不同。穹頂?shù)囊姑髦橛睦湟琅f，映照著玄玉案後那個年輕卻威儀深重的新帝身影。

        「臣，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周衍，叩見陛下。」周衍一絲不茍地行禮。他年約五旬，面容清癯，須發(fā)已見霜sE，眼神卻依舊澄澈銳利，帶著常年觀星演算留下的沉靜與疏離。

        「平身?！冠A劾的聲音平靜傳來，「賜座?！?br>
        周衍謝恩，在玄玉案下首的蒲團上謹(jǐn)慎端坐，腰背挺直。他快速掃了一眼御案，上面除了慣常的筆墨，還攤開著幾卷明顯年代久遠的皮質(zhì)圖卷和竹簡，以及一份墨跡猶新的、寫滿蠅頭小楷的紙箋。

        「周卿掌觀星象，定歷法，通曉YyAn變幻，」贏劾開門見山，沒有寒暄，「朕近日靜思，偶有所得，亦有疑惑，特請周卿前來，一解朕惑?！?br>
        「陛下垂詢，臣必知無不言?！怪苎苤?jǐn)慎回道，心中警覺。新帝以鐵血登基，絕非尋常垂詢天象吉兇之君。

        「朕讀雜書，見一異說，」贏劾目光落在周衍臉上，不疾不徐，「言道天地有靈氣，流轉(zhuǎn)聚散，乃山川草木、乃至人道興衰之根基。又言，此靈氣并非恒常不變，或有劇烈動蕩之時，以致天地翻覆，文明更迭。周卿JiNg研天文地理，以為此說……可有幾分道理？」

        周衍心頭劇震。靈氣之說，在古老典籍與民間方術(shù)中確有流傳，但向來被正統(tǒng)儒學(xué)與官定歷算之學(xué)視為虛妄荒誕，難登大雅之堂。新帝甫一見面，便以此等「異說」相詢，意yu何為？是試探他是否篤信怪力亂神？還是另有所圖？

        他沉Y片刻，字斟句酌：「回稟陛下，臣所學(xué)，乃觀測星辰運行，推算歷法節(jié)氣，以授農(nóng)時，以定禮儀。天地之氣，升降交感，化生萬物，確為先賢所言。然，靈氣具T為何物，又如何劇烈動蕩以致天地翻覆……臣於官修典籍及歷代可靠天象記錄中，未見確切記載?；驗楣湃艘軠y天地偉力之喻言，或存於野史稗聞、方外之說。」他將回答限定在學(xué)術(shù)考證范疇，不涉立場。

        贏劾并未露出不滿，反而點了點頭：「周卿謹(jǐn)慎，治學(xué)當(dāng)如是?！顾掍h一轉(zhuǎn)，「然，若異說并非空x來風(fēng)呢？朕非問典籍有無記載，朕問的是，以周卿所觀天象、所究地理，這天地之間，是否存在某些……難以用常理解釋的節(jié)點或異狀？譬如，某些區(qū)域星象對應(yīng)紊亂，地氣常年Y寒或燥烈異常，又或者，流傳著年代久遠、無法以當(dāng)世常識解釋的古跡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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