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胡NN家，許聽把背簍放進廚房，將里面的東西簡單歸置好，又走到廚房后門撿起柴火，生火煮飯。

        胡NN家的柴火，自從許聽常來后，基本都是她上山撿的。老人行動不便，加上眼睛看不見，撿柴的事自然就被許聽承包了。胡NN知道后，一直不讓許聽上山，覺得她一個nV娃娃在山里不安全。許聽明白老人是擔心自己，每次便都偷偷去，不跟胡NN說，只把柴堆在后門的柴火垛里就悄悄離開。

        火生好后，許聽把米淘g凈放進鍋里，蓋上鍋蓋，架在火上燒。此時胡NN正在客廳編竹籃，許聽走過去，坐在老人身邊。

        “丫頭，今晚想吃什么？”胡NN手里的活沒停，眼神卻朝許聽坐的方向望過來。

        許聽在老人手背上輕輕點了三下，這是她們約定的暗號，意思是“聽你的”。許聽只會些簡單的交流手勢，沒法正常說話，當初還是請高老板幫忙轉告胡NN，用“手背點幾下對應幾個字”的方式交流。大多時候都是胡NN問、許聽答，只有偶爾胡NN誤解了意思，許聽才會寫張紙條遞到她手里。胡NN也是第二天出門擺攤時碰到高老板，才徹底弄明白這些暗號的含義。后來交流多了，兩人簡單G0u通基本沒什么問題。這是屬于兩個特殊的人的交流方式，她們早已真誠地把彼此當作家人。

        胡NN的命很苦，幼年喪父，母親生她時就撒手人寰，家里老一輩的人也基本在饑荒年代相繼離世，她是獨自一人m0爬滾打長大的。不過年輕時的胡NN，日子可b現(xiàn)在熱鬧，許聽曾聽她提起過，年輕時的自己膽子大，倒過斗、南下賣過服裝，什么活都肯g，攢下的錢全用來給自己買了房子。至于胡NN的眼睛是怎么看不見的，胡NN沒主動說，許聽也沒問。

        胡NN年輕時去過很多地方，總把看到的風景、遇到的人文趣事講給許聽聽。許聽每次聽完，都會在她手背上點三下，意思是“真厲害”。

        這天，胡NN講完往事，語氣溫柔地說：“孩子，人眼睛看不見了，就會學著用耳朵、用手去感受這個世界。風會告訴你，南海的季風來了，帶著綠油油的夏天和滿是香氣的大地；鳥兒也會來，然后慢慢走進你的世界。人不是什么都沒有的，就算是Si亡，也會給人留片刻回憶的時間。

        “我聽雜貨鋪的老板說起過你小時候的事，我們聽聽啊，真是個勇敢的孩子。感謝老天讓我遇到你，讓我這快要枯萎的生命又重新有了生機。那天你背著我的時候，我心里特別知足。

        我年輕時啊，就因為長了雙‘不識人’的眼睛，老天大概覺得可惜，便在我知天命的年紀把它收回去了。我怨恨過，也自甘墮落過，直到那天你把我從雨里扶起來，那一刻，我忽然覺得自己的生命又‘活’過來了，身T里積攢多年的沉悶，好像全都蒸發(fā)掉了。我想，我的眼睛其實又‘清明’了，因為我正被一片樹蔭好好護著。”

        許聽聽完，沉默了幾秒，伸手把胡NN輕輕抱進懷里，一下下拍著她的后背，像安撫一個需要依靠的孩子似的，安撫著這位看似堅強的老人。胡NN感受到背上的觸感，嘴角露出溫暖的笑容。她放下手里的竹籃，腳步穩(wěn)當?shù)刈哌M廚房，這么多年下來，她早就m0清了家里物品的擺放位置，做飯更是拿手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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