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著書包從鞋柜那一列轉(zhuǎn)出來時，剛好與那道身影相背而行。

        有馬佳奈。高一，普通班，座位在窗邊最後一排——這些資訊若寫在學生卡上，大概只占三行。至於更小的字，例如「昨晚看完兩集深夜動畫又跟社群里的人聊了九十六分鐘心得」「今早在站前買的紅豆面包太甜，還剩一半」，則沒人會記得，除了我自己。

        教室門拉開的瞬間，慣例發(fā)生了：幾道視線先落到九條艾莉莎身上，再順便掃到她旁邊那個靠窗的位置。那個位置的主人今天早上趴著，手臂當枕，黑發(fā)散成一小片Y影。是我。

        「有馬，起來、起來。」前排的同學轉(zhuǎn)頭壓聲提醒，像怕惹怒誰似的。

        提醒晚了一秒。

        「喀—。」

        桌腳忽然被鞋尖輕輕一推——不是重踢，而是很準確地找到了支點的那種輕碰。桌面不情愿地滑了半格，我的額頭距離木板還差一枚y幣的厚度便醒了，喉嚨里先發(fā)出一個并不優(yōu)雅的怪音：「嗚、呃。」

        「有馬同學，早安?！顾驹谂赃?，俯視的影子落在我的筆記本上，語氣像把尺擺平。

        我眨了兩下，從睡眠邊緣撈回語言，「……早安。九條同學。」聲音沙沙的，像擦過黑板的布。

        她的眉稍往中間靠了一毫米。「昨晚，又是動畫？」

        「嗯，兩集。是那種凌晨一點播完還要看完特典采訪的。」我誠實得沒什麼出息，又補上一句，「後來，聊了會兒感想。」

        「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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