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桂老師的這種跨越時空、波瀾起伏的人生比起來,我們兩人的經(jīng)歷過往簡直可以用‘貧瘠’二字來形容?!比f云感慨說道,“難怪他總是處事不驚,又總有樂觀的勁頭,因為最好的和最壞的,他都遇見過了?!?br>
面對萬云這樣略帶了羨慕的感嘆,周長城卻有另外的看法:“我看桂老師的過去,跟看電視劇似的,作為外人,好像聽著很有癮頭,可換成我,我是不愿意經(jīng)歷他那樣的人生的?!笨慈f云在認真聽,他微微苦笑,“小云,周家莊的牛棚真的很冷,就只是用木頭搭了個架子,在四壁掛了幾層草皮而已,棉被床蓐都是沒有的,桂老師那幾年沒凍死,完全是命大。而且桂老師從周家莊回來后,工作上還坐了近三年的冷板凳,所以才從大學轉(zhuǎn)去報社上班的,我要是在昌江坐三年冷板凳,恐怕就要造反了?!?br>
說的也是,萬云默然,這樣大起大落的人生,若是心性不堅定之人,但凡再受點刺激,出了門可就是沒蓋蓋子的珠江:“那我們這種小人物,活著也有小人物的樂趣?!?br>
“珍惜我們所擁有的吧?!敝荛L城頗為老成地說。
他是十五歲就失去了所有的家人,整個青少年時期就是在渴望完整的家庭中度過的,孤獨起來時,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好不容易跟著師父一家,發(fā)現(xiàn)那份歸屬感并不屬于自己,再后來好不容易結(jié)了婚,和萬云攜手過了一日又一日,能得到這些平凡而篤定的幸福,周長城一絲一毫都不愿意失去,他不能容忍自己再重新變回那個十五歲的一無所有的少年。
桂老師是因為內(nèi)心足夠堅強,后有裘阿姨的出現(xiàn),才多年選擇不與家人團聚,周長城自認自己在渴望家人這些事上一點也不堅強,他只愿沉淪在看得見摸得著的人生溫情里,建立長久穩(wěn)定的關(guān)系。
“明天年三十,我?guī)闳ノ覀儠h室,給桂老師打電話拜年?!敝荛L城在今年放假前就已經(jīng)打定這個主意了,昌江的會議室里有個連接香港路線的電話,除了能打公司內(nèi)線,還能打到香港其他地方里去。
“可以嗎?”萬云驚喜地坐直,“我進去會不會不方便?”
“大家都放假了,只有保安巡邏,打個招呼,我悄悄帶你進去,打完電話我們就出來。”周長城跟留守值班的保安熟悉,給包煙就行。
“好,我去把桂老師留的電話給抄出來。”萬云一刻也等不及,立即去看電話號碼,期盼著再次聽到桂老師的聲音,今年沒有他在一起過年,即使買了不少年花,也總覺得家里四處空蕩蕩的。
年三十這日,整個廣州城依舊熱鬧,珠貝村也是張燈結(jié)彩,孩子們換上新衣裳拿著煙花炮竹到處竄,周長城和萬云照舊例,供奉灶王爺,拜過土地公,還不到五點,就吃完了年夜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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