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過了三里路還是五里路，周長城開著轟轟的皮卡車才追上一秒也不敢停的黃毛，把車子停下，吼叫出來：“黃毛，上車！”

        黃毛跑得口沫橫飛，在深夜中，人都傻了，喘得仿佛隨時要斷氣，突然聽到有人喊自己，扭頭看，卻不敢停下來，身體仍然往前跑了上百米，反應(yīng)過來那是自己開來的皮卡車，叫自己的不是路匪，這才扶著膝蓋停下，回頭望了一眼，喘著大氣，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周長城沒辦法，踩著油門，繼續(xù)往前開了會兒，高喊：“上車啊！跑什么！”

        黃毛也沒有開車門，而是手腳并用，用最大的求生意志，直接爬上皮卡車后面的車廂，還未站好，周長城就繼續(xù)踩油門往前開去了，把黃毛差點震得跌出外面。

        車尾已經(jīng)沒有貨了，黃毛剛剛跑得太急，驀地停下，岔了氣，咳了好一會兒，才靠在車子邊沿上，累成一灘爛泥，躺下，手腳打開，形成個大字，胸口劇烈起伏，雙眼無神地望著墨黑無邊的天空。

        今晚的月光很美，月明星稀，明亮璀璨。

        黃毛摸摸腦袋邊，雙耳還在，還好，他還活著。

        周圍全是漆黑一片，遲遲沒有匯入主路，見不到其他車子，更見不到活人，仿佛茫茫黑夜中，這輛車永遠(yuǎn)行駛不到目的地，這個念頭，讓周長城全身血液都往腦袋上涌去，把油門踩到最快，他不怕把車子帶到陰溝里去，整個人仿佛沸騰起來，胸中有一口憋屈和窩囊的氣，在今晚猛地發(fā)了出來，剛剛被玻璃和石塊砸中的地方流了血，形成血跡，傷口又自己止了血，可他跟感覺不到痛似的，只踩著油門往前沖！

        要往前沖！

        他一定要到達(dá)自己的目的地！

        他一定要離開這一片寂靜的黑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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