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蓮也忙上前來勸說老頭兒：“水熱了就放涼，別對小輩這樣橫眉豎眼的。”

        沒想到這句普通的勸誡，反惹得周遠峰更大的反應(yīng)，他對著李紅蓮瞪眼橫臉：“你一晚上死哪里去了？現(xiàn)在才來！怎么不等我死了再來？”

        周長城震驚地望著師父，師父雖然不是個沒脾氣的人，但對師娘從來不會這樣大聲呵斥，尤其是當著兒女和徒弟的面，兩人一向來有商有量互相扶持的。都是長輩，周長城不好說話，站在一邊，拿著蒲扇，小心地扇涼熱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李紅蓮本就是個炮仗脾氣的人，被周遠峰這么一點火，也要爆起來，但看了眼老頭那爆裂發(fā)狠的模樣，是從未有過的臉色，好似是強弩之末，忽而覺得他可憐起來，忍一忍，一下又把脾氣給咽回去：“是我不好，你也知道我睡不好就腰痛，這才讓長城來的。我買了豆餅和豆?jié){，你吃不吃？”

        一句話，把話題給轉(zhuǎn)移了，周遠峰的脾氣也突然怪異地消失了：“我要吃咸，甜的你留給小梅吃，她愛吃甜的?！?br>
        “好，少不了小梅的?！崩罴t蓮坐在病床邊上，從塑料網(wǎng)兜里掏出早飯來，也有周長城的一份，遞給他，“長城，吃包子，今天和廠里請假了嗎？”

        “師哥幫我請了一天假，明天就不能再請了?！敝荛L城邊吃早飯邊回師娘的話。

        “就一天？我要是在這醫(yī)院住好幾天，你們都不來了？就讓我死在這兒？”周遠峰坐在床上，脾氣跟夏季的響雷一樣，忽而把手上吃了一半的咸豆餅往他們身上一扔，落得李紅蓮和周長城身上都是餅碎。

        “一個沒良心，兩個三個也是沒良心的！告訴陸國強和劉喜，我沒有中風，人還沒死，他們別想替代我大師傅的位置！”

        “你干什么？”李紅蓮氣得雙手發(fā)震，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碎餅屑，四下看著望向他們這一床的熟人同事們，氣得頭昏昏，都顧不上尷尬了，指著周遠峰罵起來，“好端端的，我們哪里對不住你？你不想過日子了是不是？”

        周遠峰見李紅蓮發(fā)火，更加來勁，伸手推了她一把：“你走開，別礙我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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