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老太泡濕了細(xì)紗布，萬云還沒再怎么著，這老太太“哎喲哎喲”地叫著，她是心疼眼前的姑娘，醫(yī)院慘白的燈光下，老人家的臉色經(jīng)不起細(xì)看，眼袋都要掉到鼻子下了，萬云頭疼，心里卻愧疚得厲害，硬是擠出一個笑，小聲說：“潘老太，嚇著你了。等我好了，給你做一籮筐好吃的?！?br>
        “你可別說了！我心就那么大，現(xiàn)在還惦記著那口吃的？”潘老太恨鐵不成鋼，想罵她，又無處下嘴，只好改成念叨，“平時見你不是挺機(jī)靈的，擔(dān)擔(dān)子的苦頭都吃了，受不了房東的一點委屈？那羅家三個小子是什么好人嗎？一個比一個蠻！以前我就提醒你，筒子樓的鄰居們都不喜歡跟他們家往來，你還往前沖？”

        “漲租就漲租，你和人家羅師傅好好講，讓他寬限寬限，哪怕后面補(bǔ)上也行，就非要當(dāng)下跟他頂起來，弄得不可開交？吃虧了吧？痛了吧？”

        “小周也是的，這么晚了還不回家，讓你一個人在家受累?？粗鴽]破相，忍著點兒吧！”

        潘老太年紀(jì)大了，說話不免反復(fù)啰嗦，這幾句話翻來倒去地講，把萬云聽得眼睛濕潤，卻又不敢在老太太面前落淚。

        似乎過了有一個鐘頭，黃莉帶著萬雪來了，孫家寧也拐著一條腿來了。

        “阿云！”萬雪還沒進(jìn)病房，厲厲人聲就傳來了。

        萬云的眼睛從潘老太身上移開，朝門口看去，只見萬雪急扯白臉，頭發(fā)都沒綁好，亂糟糟的臉色，一路沖了進(jìn)來，看到妹妹蒼白著臉色躺在床上，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怒火一下子就燒起來了。

        “姐?！比f云還是忍著淚，聲音卻開始顫了。

        黃莉見姐妹倆兒見了面，肯定有話說，夜深了了，再不回去等會兒公交車都沒了，扶起婆婆說：“媽，咱們先回去，小萬這兒有人看著了?！?br>
        潘老太這才放下手上的濕紗布，又絮叨了兩句萬云，這才跟著兒媳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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