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告別的話說得很快，梁天虎還要去廠里辦自己的檔案，開介紹信，徐敏給的時間很緊張，第三天就得坐火車走了。對于這八個人，廠里以極高的效率給予了放行，甚至給了一個月的工資補償。

        對于這一個月的工資補償，其實是廠里釋放出去的一個信號：你們?nèi)羰呛煤煤蛷S里辦理這些事，那咱們山水有相逢，往后還有見面的余地，如果大家鬧到最后魚死網(wǎng)破，誰也別想好過，廠里也不會留面子給誰。

        這八個人走后，有腦子轉(zhuǎn)得快的臨時工，也找到廠工會，想辦理停薪留職，但工會不予理會，可也沒有全然拒絕，話說得很模糊，讓人摸不著頭腦。

        忽然間，電機廠和這批被開除的臨時工，就僵持在某一個微妙的點上。

        一直到三月下旬，廠門口還有不少臨時工圍堵著大門，可人數(shù)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沒有剛開始那樣多，氣勢也不如最開始那樣強烈，從高處往下看，確實有幾分烏合之眾的意味。

        而周長城和劉順兩人，一直都在這幫烏合之眾當(dāng)中，沒有出來過。

        廠里的決策推進(jìn)，到目前已經(jīng)是很分明了，先是讓眾怒發(fā)出來，對被開除職工的情緒反彈，也領(lǐng)導(dǎo)層的意料之中，先是拖著不主動解決，等大家都疲倦的時候，忽然來個“招撫”，必定會讓一部分心志不堅的人快速妥協(xié)，人都是從眾的動物，很容易在行為上進(jìn)行跟隨，最神來之筆的還是徐敏忽然的回歸，帶走八個人，這樣便給了廠里更多的喘息之機。如今剩余的臨時工們，恐怕有不少也想走“停薪留職”這條路的，可是廠里本就步步艱難，已然到了這一步，怎么會萬事依著這些非正式工的意思走呢？

        趁著周長城沉浸在電機廠的事情中，萬云每日都要到郵局去問問有沒有廣州的來信，焦心地等待著，一直到三月二十三號當(dāng)天下午，她終于盼到了桂老師的電報，桂老師的電報很簡單，只有一句話：到廣州來，重新開始。

        萬云拿著這張電報，激動得差點流淚，幸好桂老師沒有責(zé)怪他們前兩個月的拒絕，還是愿意以一顆寬容的心，接納目前沒有出路的他們。

        只是要怎么和周長城說，萬云卻沒有想好。

        沒想到，這個契機，就在四月初的那日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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