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天怡仍然保持著仰頭的姿勢,向上揚起的脖子都顯得有些僵硬了。場館里的燈被簡秋寧全數(shù)擰開,于是被照得亮堂堂的地面上便以她的雙腳為起點拖出了一道細細長長的影子。
她用眼角余光看著簡秋寧叫了一句沒得到回應(yīng),就開始自顧自低著頭在那一塊還灑著幾根慶祝時遺留下來的彩帶的自由操板上逡巡搜索,那一刻竟突然覺得有些失落、有些孤寂。不過很快她就狠狠地自嘲起來,哈哈,怎么居然還妄想著能在這里得到多少關(guān)注呢?我就是個各個方面都不出挑還不惹人喜歡的小透明罷了,隊長大人還愿意叫一聲打個招呼,那就是給我面子了,咋的,還指望人家來安慰自己關(guān)心自己嗎?付天怡忍不住給自己翻了個白眼,真是酸死了。
“來吧,這面墻就這么大,應(yīng)該看得差不多了吧?一起回去,一會兒阿姨該過來打掃衛(wèi)生了,別把你給一塊兒‘掃’走了?!?br>
小小的一顆鮮紅色在水藍色場地上還是很醒目的,簡秋寧彎腰撿起門禁卡收進口袋之后,徑直走了過來,借著身高差之便把手很自然地搭在了付天怡肩上,直接裹帶著她就往外走去。
冠軍墻上有那么多張不同面孔,對于付天怡來說,這些可能都是完全陌生的、光芒萬丈到值得仰視的人們。可作為“過來人”的簡秋寧卻知道,在一個個千篇一律的相框格子里面,每個人都有他們獨一無二的位置,獨一無二的故事。有人年少成名,有人大器晚成;有人順理成章,有人歷盡坎坷。流水不爭先,爭的是滔滔不絕。能使人真正明白這個道理的,唯有時間,而在這個時間到來之前,或許還是收起仰視的目光,多看看眼前腳下的路比較好。
“我……我還想再看一會兒,還不想走。”付天怡不自覺地邁動步子,又別扭地頓住腳。這借口找得實在過于拙劣,恰到好處地反映了此刻她糾結(jié)到自己都完全理不清楚的心情。肩膀上溫暖的手掌是她一直渴望的,然而真的落下來的時候,她卻不自覺地很想要躲開。
“今天獻花的時候,譚導(dǎo)唯獨跟小棠說了以后一定要上墻這樣的祝福,并沒有什么復(fù)雜的原因,只是因為譚導(dǎo)的性格就是這樣。而你是給陳導(dǎo)拿的花,我在隊里好幾年了,陳導(dǎo)本身就是話比較少的人,所以你完全不用多想。”
簡秋寧卻沒有管付天怡的些微掙扎,徑自拉著她出了體操館大門。正當(dāng)付天怡忐忑地一點一點跟著往前蹭,腦子里轉(zhuǎn)著千萬種亂糟糟的想法時,忽地聽到了對方的聲音,清清淡淡地落進耳廓,竟然正中她的心結(jié)。
“我不是,我沒有?!彼舐暱棺h,心防卻已經(jīng)潰不成軍。
“沒事,我就白說一句。”簡秋寧微微一笑:“冬訓(xùn)節(jié)奏快壓力大,每個人都有不開心的時候,需要一個人發(fā)泄一會兒嘛,正常。但是以后別一個人到館里來了,器械這么多,萬一磕了碰了不安全。你要是想和人聊聊的話,我們隨時都在的。有時候不親口說出來的話,你對我們的需求,我們對你的關(guān)注,可能互相之間都感受不到,誤會就會越來越多了,這可不好?!?br>
又走過幾圈路燈投下的光暈,付天怡才后知后覺地憋出一個“嗯”字來。她側(cè)著頭看過去,昏黃光線中簡秋寧的側(cè)臉線條和冠軍墻上的一模一樣,她忽然又覺得,其實那面墻離自己,并沒有那么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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