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番常倫常理如此清晰的指斥中，陳牧成看著羅清面目猙獰的模樣，他在這時(shí)才后知后覺明白，為什么楊乘泯會(huì)在他喜歡他的這件事上那么顧慮，那么掙扎。

        因?yàn)橄窳_清這樣的壓力，像他的媽媽這樣的壓力，壓得楊乘泯太沉、太重了。

        陳牧成慶幸楊乘泯此時(shí)不在這里，他腳步后退，和羅清拉開距離，吐出來的話是在空氣里扎下的一根無形冰錐：“你試試。”

        “你以為媽媽不敢嗎？”羅清沒有被他的威嚇震懾到，她甩著那些沒有燒多少的照片，對著那上面楊乘泯的臉，激動(dòng)地高昂道：“我不僅要去，我還要去他的單位，他不是在醫(yī)院上班嗎，他不是很受那個(gè)醫(yī)院器重嗎？”

        她異常扭曲，嘴巴都變形：“那我就用油漆，用喇叭，用告示，把他是同性戀，把他破壞別人家庭這些事告訴他醫(yī)院里所有人，同事，領(lǐng)導(dǎo)，病人。我不僅要讓他在那個(gè)醫(yī)院里呆不下去，我還要讓他在洛山抬不起頭。”

        陳牧成整個(gè)人都繃緊了起來，拳慢慢握住，隨著這些惡毒的話，十分用力，讓手指也狠狠扎進(jìn)去。他的關(guān)節(jié)越來越白，無力又無助的白。

        他深吸一口氣，再也壓不住、抑不住、忍不住地向羅清吼道：“你怎么不去死??！”

        “你讓媽媽去死？”羅清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地愣住，“你怎么能跟媽媽說這種話？”

        “我為什么不能？”陳牧成的眼睛很紅，看她同看仇人的紅，“你就該死，你就該在精神病院，你就該沒有人愛你?！?br>
        天打雷劈天誅地滅都隨便，陳牧成咬著牙，只管奮身往外跑。

        跑過長長的走廊，跑過幾層樓道樓梯，跑過穿著病號服在院子里活動(dòng)的病人。他被買完吃的回來的楊乘泯一把拽住，就那么交視一眼，淚滔滔地滾出來。

        他在外面走了一遭，在太陽底下被陽光沐浴恩澤了一遭，人又暖又亮。

        陳牧成抱著自己從身后那所樓里出來的冰涼手腳，一頭扎進(jìn)他懷里，只想說一句話，只說了一句話：“哥，我不愛她，我一點(diǎn)也不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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