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不知道什么時候下開的,敲敲打打地四面八方砸落。窗戶沒關(guān)緊,白色紗簾在風雨間蕩來蕩去,飄來飄去。
這是一間寬敞清凈的單人病房,為什么會在這里,回想這點,因為左手手腕的束縛感和疼痛感兩種不適在這時很及時傳遞到大腦,所以復盤這個前因后果,陳牧成倒也不像回憶前面那些那樣費力了。
他自殺了。在楊乘泯面前自殺了。楊乘泯用假結(jié)婚騙他回來,在他來了以后,不愿意放過他,不愿意讓他走,不愿意讓他離開這里?;秀遍g,崩潰間,渾渾噩噩間,被逼絕境的走投無路間,他一刀,劃開了自己的手腕。
一倒,就倒得昏天黑地,不知道搶救了多久,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不知道今時是哪一天。只知道,他做的那個所謂好長,好長,被雨聲打斷的夢,不過是他在鬼門關(guān)前徘徊的走馬燈。
陳牧成微弱地動了一下手指,想去把耳朵上的助聽器摘掉,他這些年長時間生活在廉價助聽器帶來的混亂雜音下,猛然再回歸到正常健全沒有嘈雜的聽感中,只會使他感到不習慣和不舒適。
其實陳牧成那時是瞞著楊乘泯這件事的,他因為被楊乘泯困到水里耳朵出現(xiàn)聽力受損的情況,直到他走,也沒有讓楊乘泯知道過一點。
陳牧成那時也是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的,哪怕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暈倒,哪怕楊蒼給他看的那張在高度緊張和高度恐懼下引起的聽力受損的檢查報告,陳牧成也是不放在心上的。陳牧成唯一放在心上的,就是一定不能讓楊乘泯知道。
楊乘泯可能是情緒失控,也可能是情緒過激,無論是哪種,陳牧成知道他都是身不由己的無意。那么那樣讓他下半輩子都背著愧疚,一步,一步,怎么走都是在煎熬自省中前行的罪責,陳牧成也一定不會讓楊乘泯承受。
陳牧成這個人,總是張揚又跋扈,沒低聲下氣求過什么人求過什么事。但那時在那張檢查報告前,為了不再壓給楊乘泯一份更沉重的重量,陳牧成是求楊蒼的,求他不要告訴楊乘泯,也求他在楊乘泯面前幫他瞞下來。楊蒼答應他了,也知道了他是被楊乘泯弄壞耳朵的。
現(xiàn)在來看,從眼下時過境遷的各種局勢出發(fā),楊蒼最后還是告訴楊乘泯了。不然,楊乘泯怎么會給他買這么好的助聽器,又怎么會想法設(shè)法和楊蒼演一出假結(jié)婚的戲把他騙回來??蛇@也讓陳牧成感到累。
他是因為什么,因為愧對他,還是因為還恨他??墒撬麄冊僬l對不起誰,再誰虧欠誰,也都已經(jīng)是過去的事了。
什么是過去,春花秋月,夏云冬雪,無論有多少美好多少留戀多少釋懷不了多少舍不得多少不愿意放開手的,也都是曇花一現(xiàn)的瞬間了。既然是瞬間,就該永遠留在瞬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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