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三十七年,春寒猶濃。
江城的早晨薄霧未散,河畔柳枝還未cH0U新芽,遠處蒸騰著初市的炊煙。秦如煙站在「靖文詩社」門前,手指因緊張微微顫抖。她的指節(jié)纖細卻蒼白,像是多雨的南方紙窗,風一吹就會破。
她不是為自己而來。
她今天的身分,是一名代筆人。
詩社每月一次詩會,邀集城中文人雅士,各自Y詩論句,旁人投票評賞。贏者可在當日的《江南晨報》文藝版刊出一首詩作,并受社長之名推薦至省文學協(xié)會。這對許多窮苦書生而言,是一線通往更高階層的曙光。
如煙卻不是為了名。她為的是錢。
每一首詩,五元。
五元,能換米、能換她母親的藥。
她提筆坐下,將一個年輕富家子遞來的紙條打開,讀完詩題:〈清明〉。他站在她身後,眼神飄忽。她淡淡問了一句:「你祖上有人去世嗎?」
「沒有啊,這題目不是節(jié)令應景嘛?!?br>
她沒說話,只是低頭寫。筆跡穩(wěn)如過橋青瓦,行行帶雨。她寫得快,卻有一種凝重,如經年積壓的心事,一字一頓都敲在心上。她寫完交還,富家子贊了一句:「寫得好有哀思?!顾а坌α艘幌拢骸钢x你祖先?!?br>
就在她離座要走之時,一道聲音從詩社角落傳來:
「這首詩,從不是真情之作。」
語聲不大,卻清晰,像雨滴落在湖面。人群轉向說話者。那是一位身著灰布長衫的年輕男子,額前微有碎發(fā)垂下,眼神極冷。
「第一句Sh紅豆腐香如夢,明明是二十年前杜眉山的詞作改句,卻拿來當開場。第二句的對仗也有破綻,若真是親人故去,怎會在意那些小吃鋪的煙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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